第一章 同学会(3/5)
:“不,不放弃。
我去趟公司拿资料。
妈,我中饭不吃了。
”
宁蕙儿既然一早上已经将话挑明,这会儿也不遮遮掩掩了:“你放不放随你,只要别连累我。
”
宁恕没吱声,走了。
宁宥的眼睛转向妈妈,宁蕙儿也正好看向宁宥。
两人对视着,却是郝聿怀说话:“为什么会连累外婆?”
“拳头长眼睛呢,专门挑最弱的人下手。
”宁宥看着妈妈,坚决地道,“妈,明天跟我回上海。
”
宁蕙儿叹道:“我怎么能走掉,我怎么走得掉啊?宥宥,你别管了,你自己的事情还没完呢。
”
“我会让人盯着宁恕。
你要不跟我走,我想办法麻翻你,也得带你走。
这儿事情太多,你别勉强自己应付。
”
“不能走。
你别劝了,我走不掉的。
”
宁宥看着妈妈,头痛欲裂。
若换作是郝聿怀正跟人缠斗,她又何尝肯走开?可怜天下父母心,她自己做妈之后对妈妈的理解更深。
宁恕到公司打开保险箱,取出这些日子针对简宏图收集的资料。
那个主动问简宏成来干什么的男同事进来报告,有这么样貌的一个男人来找过宁恕。
宁恕一听,正是简宏成。
简宏成来这儿又想干什么?宁恕蹲在保险箱前面好久,才拿起资料出去,跟同事说下午有事不过来了。
已经加班了半天的同事敢怒而不敢言。
可宁恕走到楼下才想起,这些资料没整理过,要如何才能跟阿才哥说清楚呢?难道边说边整理?他只得反身往回走,关在办公室里紧锣密鼓地整理。
本来说好一起加班的,同事因此攒了一上午的工作过来请示,宁恕都拍着脑袋没多想就给回复,搞得同事心里很是嘀咕。
幸好小童心知替代无望,索性放弃竞争,趁滞留此地时机去周边游玩,没看见这一幕,也就不可能向上通风报信。
外放的诸侯总是可以为所欲为点儿的。
简宏成办完自己的私事后,便与刚飞来的助理会合,与助理陪来的客人见面。
简宏成想省事,会议室也放在万豪,以便自己的事情没结束的话,可以两边蹿。
下午五点一到,简宏成的电话便热闹起来,都是先到包厢的同学一听说他也在,高兴地先打电话问长问短。
简宏成这边与客户的谈话完全没法进行下去。
田景野打着电话一路走进饭厅包厢。
他特意来得早一步,试图先跟曹老师或者陈昕儿单独谈谈。
可他进来便发现,虽然里面已经到了三个同学,曹老师与陈昕儿都还没来。
他便与同学招呼一下,继续自己的业务电话了。
好不容易扯淡结束,他连忙从角落钻出来,给陈昕儿打电话,一边拨,一边与其他同学道:“等下陈昕儿也会来,虽然大家多年没见了,最好别问长问短吓到她。
”
一位同学了然地道:“书记跟班长过来?好多年没见她了。
他们的孩子带来没有?这回两人算是第一次一起回老家吧。
哟,今天的饭局难道他们才是真正的幕后?是不是准备宣布什么消息?”
另一同学道:“刚才跟班长通电话,他嘴巴倒是严实,竟然一句口风都没透。
”
田景野笑道:“看看,看看,我才说一句,你们问了多少句啊。
要不是我先过来放个风,等会儿陈昕儿进门,还不让你们吓跑?其实班长也蒙在鼓里,是我昨晚上应酬看到陈昕儿,当时跟你们想到一块儿去了,以为今晚实际上是简大款请客。
可后来一想,饭局放万豪倒是简大款的风格,但藏着掖着不是简大款的风格。
打电话一问,果然问出蹊跷,班长完全不知书记的行踪。
这么想想,这饭局可能是陈昕儿一个人的主意了。
陈昕儿藏着掖着,总有她的原因,跟她藏着掖着这么多年不见同学的原因估计差不多。
我想着呢,陈昕儿既然肯露面,我们也得给她创造个宽松环境,鼓励她以后多出来走走。
大家有什么问题,忍着点儿,别吓到她,你们看呢?尤其是个人私生活方面的问题。
唉,其实我也一肚子的疑问啊,可是班长什么都不肯说。
”
同学道:“让你一说,我更好奇了。
这可怎么办呢?我想去会议室揪班长了。
大家都快点儿来啊,别拖拖拉拉了。
”
又一同学道:“完了,完了,我本来就急性子,田景野,你应该什么都别说的,应该当场桌底下踢我两脚不让我问。
”
最后一位石破天惊地道:“这要是宁宥也在……”
田景野笑道:“宁宥还真在,就是这么巧,她今天回娘家。
不过,她听说班长在,就自动隐身。
怪了,陈昕儿的手机一直关机。
难道她今晚不来了?不来也好,这一屋子全是狼。
”
“怎么可以?田景野,你是不是存心吊我们胃口?再不行,我给班长打电话要人。
”
田景野摇头:“啧啧,显然我刚才的预防针白打了。
做人别这样嘛,你们想想,书记这么多年不见我们,总有缘故的,别光顾着八卦,多想想她的难处,多点儿同情,行吗?等会儿见面,平常心点儿,好不好吗?阿胖,你看你眼睛亮得可以当灯泡了,交桃花运了吗?”
又有同学进来,于是大家交流陈昕儿今天将到场的劲爆消息,纷纷猜测她以曹老师的名义组织这场饭局是什么意思。
田景野让大家头脑风暴,但只要大家太兴奋了,他就针对性提醒一下,务必保证别让陈昕儿太尴尬。
一中出来的天之骄子太多,中途落魄到底的人很少,只有有限几个人才能体会到连同学都不敢见的心虚。
田景野虽然烦陈昕儿,可他是真能体会到那心虚。
他当初坐牢出来,最怕见到熟人,尤其怕熟人同情他、问候他,他当然也不敢见同学。
可因为需要找生计,他才不得不勉强自己再度走进社会。
终于有人想起来:“曹老师也还没来呢,会不会乘公交来?哎呀,我昨晚都忘了问一下。
”
另有人笑道:“急什么啊,既然班长在,他肯定会安排好曹老师的接送,曹老师儿子都没他周到。
”
果然,一会儿,简宏成电话田景野:“曹老师大概再有十分钟就到,你们可以坐下来了。
我等曹老师到了就过来。
陈昕儿到了没有?”
“奇怪,陈昕儿关机,难道……”
“她手机在我手里。
她没退房,我让助理查了。
应该会来。
”
众人看着田景野张口结舌的表情,都问怎么回事。
田景野心里狠骂两声“臭渣男”,才道:“我也得死忍了,跟你们一起死忍着不八卦。
大家入座,曹老师快到了。
还真让你们猜到,班长派车子去接曹老师了。
”
陈昕儿的手机被简宏图抢走,她只好待在屋里用宾馆座机与曹老师联络。
终于获知曹老师快到了,她连忙戴上硕大墨镜,像个需要掩人耳目的明星一样下楼,到门口接曹老师。
她是可以单独一个人去饭厅的,可她一想到没个头镇压着同学们的七嘴八舌,她就头痛。
她必须跟曹老师一起进包厢。
她已经跟曹老师谈过,届时曹老师会替她挡着。
陈昕儿几乎是低着头走到大门口。
她的眼睛完全忙不过来,一边得看着简宏成车子的到来,一边得留意会不会有同学忽然冒出来,她得躲避。
幸好,运气不错,这短短几分钟内没见到同学。
曹老师从车门钻出来的刹那,陈昕儿心头一颗石头落地。
她抢上去扶住曹老师,由衷地高兴道:“曹老师,可等到您了。
”
曹老师笑道:“没老呢,不用扶。
我说我骑自行车过来就行,简宏成一定要派车去接我。
他啊……”曹老师一说起简宏成就很开心,像说到自己宝贝儿子,都忘了陈昕儿似乎要解决与简宏成的矛盾。
曹老师到底是有点儿老了。
“大家都到了吗?”
陈昕儿含糊地道:“都等着曹老师呢。
我们这就上去?”
曹老师进门四处打量:“这么豪华,包厢有保底消费吗?很贵吧?”
“还好。
也是难得跟同学碰一面的,费用还吃得消。
”
有曹老师在,陈昕儿心里的底气足了许多。
她几乎是贴着曹老师走,陪曹老师来到包厢。
可即使有曹老师在,走到包厢门口,陈昕儿还是心跳急促,深深呼吸。
曹老师看见,很贴心地道:“你跟在我后面就是了,放心,没人说闲话,你总是太小心。
”
包厢门开了。
因为有田景野预先做了工作,大家在招呼曹老师之后,虽然激动热情地又是“陈昕儿”又是“书记”地招呼上来,可大家总算克制着,即使有克制不良的,田景野闷声不响就是一脚。
可大家都太好奇,田景野只得满场子地施以“八卦连环腿”。
陈昕儿也看见了。
她心里满是复杂的滋味,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,只是对着大家一味地笑。
她被曹老师大包大揽地拖在身边,被大家一起拱到上位,再度纷纷入座。
简宏成从司机那儿获知曹老师已到,便与客户作别,赶紧走楼梯过来。
他进门时,刚好大家纷纷坐下。
因此,他一眼看到留给他的位置正好在曹老师的左手边,而曹老师的右手边已经坐了陈昕儿。
男左女右,就像男主外,女主内一样,是班里约定俗成了许多年的规矩。
简宏成完全都不用谦让,直接坐过去便是。
但他没有从左手过去,而是绕了远路,从右手那儿走过去,先走到陈昕儿身后,将陈昕儿的手机递给她:“是你手机吗?宏图说落在他那儿了,让我今天交给你。
”
陈昕儿拿了手机,却竭力克制着愤怒,道:“这手机是简宏图从我手里抢过去的。
他昨晚赶来羞辱我,又抢走我手机不让报警。
”
简宏成听了一愣,而在场的大家更是愣住,都想不到不用前戏,大戏直接开场,一来就是火爆热烈的冲突。
简宏成奇道:“宏图……他对你怎么了?”
陈昕儿愤怒地盯住简宏成道:“昨晚,旁人看不下去报的警,警察来了,简宏图才放过我。
怎么,你想假装不知情?简宏图手里拿着我的手机,这么反常的事,凭你的性格,你能不问清楚?你敢不敢发誓?”
简宏图闹到报警?连田景野都带着责备的眼神看向简宏成。
他知道简宏图昨晚偷听了他们的谈话,因此,简宏图半夜冲出去羞辱陈昕儿,完事后回来将陈昕儿的手机交给简宏成,简宏成不可能置身事外。
田景野悄悄动手给宁宥打微信电话。
正好宁宥在娘家无所事事正闲着,电话很快接通了。
简宏成看到全场的眼神,他坐到空着的位置上,很是寻常地道:“对不起,我回头问清楚,让宏图向你道歉。
”
这是简宏成一贯对待陈昕儿的态度。
他对陈昕儿不耐烦惯了。
但现场的人都觉得简宏成太轻描淡写,对不起陈昕儿。
坐在陈昕儿旁边的女同学掏出纸巾,轻轻帮陈昕儿擦拭怒睁的双目溢出的泪水,一只手臂更是揽住陈昕儿好生抚慰。
大家都觉得陈昕儿委屈,因此,更觉得陈昕儿这几年也肯定在简宏成手底下委屈不堪,委屈到甚至不见同学那么多年。
陈昕儿见简宏成果然没把她的委屈当回事,更加愤怒:“我不需要道歉,我只要你发誓,你究竟知不知情。
我甚至想问,简宏图敢对我辱骂甚至动手,是不是受你指使?谁都知道你这种生意人张嘴就来,我只要求你对着宁宥发誓!”
简宏成这才皱眉了,却对着曹老师道:“我不知情,昨晚没空管宏图闲事。
而且别扯上宁宥,我跟宁宥不相干。
”
陈昕儿听了,几乎尖叫道:“你跟宁宥不相干?不相干为什么昨晚见面聊天?宁宥走后,你还发呆半天,你嘴巴里究竟有没有一句真话?大家评评。
”
宁宥刚戴上耳机就听到这么一句,不禁偷偷瞅瞅身边的儿子和老娘,生怕他们听见了。
她告诉一只耳朵戴耳机的田景野:“某同学要说不清楚了,你可以帮帮他吗?”
田景野轻道:“我怎么帮啊?不过,只要是逻辑清楚的,不会被拐带到简宏成撒谎成性的路子上去,恰好桌上的大家大多脑袋清楚,简宏成只是有些尴尬而已。
”
简宏成正要说话,忽听身边田景野莫名其妙似乎自言自语,他看一眼便清楚了,微信另一头是宁宥——田景野以他的方式将宁宥带到今天饭局现场。
确实,他无法向在场所有人解释昨天与宁宥那场会面的来龙去脉,那里面有太深太复杂的渊源,说出来最受伤害的是宁宥。
好在,他从田景野的回答中听出宁宥在为他担心,他被陈昕儿挑起的怒气很快便平复了。
简宏成拿出手机,接通简宏图的电话后,打开免提,当着众人发问:“宏图,你昨晚究竟对陈昕儿做了什么?别敷衍我。
”
简宏图不疑有他,依旧嬉皮笑脸地道:“我就跟她见面说会儿话,她走急了,就把手机落我这儿了。
”
可陈昕儿的脸色发绿了:“简宏成,你无非是串通你弟弟,让他当众再骂我一遍。
你一向用踩我一脚来撇清自己,你都已经把我踩到烂泥里了,你还想怎样?我请问,你敢向宁宥发誓吗?多简单,何必一直回避?”
简宏图一听有陈昕儿的声音,一下子慌了,知道谎言被当场戳穿,吓得立马挂了手机拔了卡。
简宏成这边的手里立刻传出有节奏的声频。
陈昕儿缓了一口气,可被晾了的简宏成就没法证明自己了。
他再度拨打简宏图的手机,回复已关机。
简宏成将手机一扔,平静地对陈昕儿道:“昨晚从宏图手里拿到你的手机,我就已经猜到曹老师出面招呼的饭局背后一定是你。
曹老师,没关系,换谁都不忍心拒绝一个老学生上门求您。
陈昕儿,你也可以猜到我为什么没问宏图如何拿到你手机的细节了。
但我照旧参加饭局,我想你是有话要说。
你说吧,不用揪着宏图那事不放了。
你原计划要说什么就说什么,我听着,大家也听着,一起做个证明,给个判断,做个了结。
至于宏图的事,我会找他问清楚,给你合理答复。
”
曹老师听到这儿,叹道:“你们这是怎么了?陈昕儿,别哭,我替你问。
宏成,你先告诉我,为什么在结婚登记现场临阵脱逃?一辈子的大事,你这么做太对不起人。
”
简宏成道:“我想也是因为这件事。
有两个原因,一是有人对我姐制造了一些麻烦,形成一个价值九千万元的案子。
我请田景野帮忙,结果我姐是非不分,反而到公安局告发田景野。
我当时正与田景野通话,听着田景野被迫中断通话,当即叫车从上海赶过来处理这事。
我当时跟陈昕儿粗粗说了一下,但可能她没意识到其中的紧迫性,心里不快也是有的。
”
众人却看着如今全须全尾坐在一边儿的田景野,对简宏成的话表示适度怀疑。
曹老师直接做仲裁,道:“事分轻重缓急,但结婚大事面前——”
简宏成打断曹老师的话:“在我眼里,田景野的事是大事,你们可能不大清楚,田景野是有案底的人,即使我们都知道他其实清白,可案底就是案底。
他遇诬陷,警察上网一查,田景野就更讲不明白了,所以我必须第一时间赶过去说明情况。
但这只是原因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