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：“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？” 机会来了。

     沈?i压住狂乱的心跳，道：“奴婢沈?i，在乾西四所当差。

    ” “沈?i，是个好名字，谁给你取的？”魏德难得和颜悦色地说道。

     “是奴婢的娘亲，”沈?i面不改色地扯谎，“娘亲读过一些诗书。

    ” 读过诗书的女人要么是宅门里的闺秀，要么是伎馆里的妓女。

    宫里的太监一般都出身低贱，要不然也不会干这般断子绝孙的勾当。

    魏德心里了然了些，道：“你可识字？” “认得一些。

    ”沈?i不知魏德用意，谨慎地答道。

     “好，不错。

    这儿没你事儿了，你回去歇着吧。

    ” 番子们抬着担架把大皇子搬走了，几个姗姗来迟的太医随侍左右，不住拿帕子擦额上密密麻麻的汗珠。

    现如今御医是个堪比刺客的高危行业，动不动就是“朕养你们何用”“治不好就陪葬”劈头盖脸地砸过来。

    更何况这是皇上耕耘多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根独苗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，他们通通都给跟着掉脑袋。

     魏德敛了神色，趋步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 沈?i本想跟在后头，早已想好的说辞顶上嗓子眼儿，却被胸中的耻辱感死死地压着。

    沈?i心乱如麻，双拳紧握，张了张口，最终仍是没有开声。

     毕竟是十四岁的少年人，骨子里的傲气磨不灭，即使卑躬屈膝地折下腰杆，脊背还是硬的。

    只有打泥堆里爬出来，觉得自己天生命贱，才能毫无负担地奴颜婢膝，笑脸迎人。

    沈?i的工夫还远远不到家，纵使收敛了傲骨，也做不出那等讨人喜欢的笑模样。

     沈?i怏怏地回到乾西四所，远远地瞧见夏侯潋坐在顺贞门的门槛上伸着脖子望，心里不自觉地暖了暖，像烘着热炭一般熨帖。

     柴门闻犬吠，风雪夜归人。

     在外头经历再多的刀光剑影，不就是为了回到家被撵着耳朵说一声：“死哪去了，怎么这么晚才回”吗？ 夏侯潋看见沈?i，眼睛一亮，忙迎了上来，待瞧见他血迹斑斑的衣袖，大惊道：“你不是说你不刺……那个啥吗！这是怎么回事儿？” 他不说沈?i自己都忘了自己还受着伤，漫不经心地看了眼伤口，道：“没什么，只是磕破了点皮罢了。

    ”说着，白了夏侯潋一眼，道，“我是会仙法还是怎么着，众目睽睽之下取其项上人头？” 他没干傻事，夏侯潋安了心，把他拽回屋子，一面拿绷带和金疮药，一面问道：“那你干什么去了？你看到魏德了吗？长啥样呀他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