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是夜深。

     月光清冷，生着青笞的石板路一直延伸到古朴的大宅门口。

    灰暗的烛光从缝隙里往外钻，门上方的牌匾上两个大字斑驳陈旧：宗堂。

     屋里陈列了很多行首牌位，一身藏青色长袍的章三爷立于牌位之前，锐利的眼神直盯最底下的一只牌位，上有金漆描出的：&ldquo先师谕之先生之位，下克上者章羽立&rdquo。

     大门吱嘎一声推开，八名仙流门徒鱼贯而入。

     &ldquo阿东，上香。

    &rdquo章三爷抬了抬眼皮子，手抬起来。

     &ldquo行首请。

    &rdquo名为阿东的门徒垂着眉眼，双手捧着香恭敬奉到他的面前。

     章三爷接过香，在烛上点着，退开三步，神色肃穆地三磕首。

     八名门徒在他身后跪下，低眉顺眼地跟着磕头。

     &ldquo逾之师父，想我仙流一行，虽然以骗为业，但其实是消除人间的愚钝，济世渡人，功德无量。

    传承千年下来，骗术高下分唐楷、魏碑、行草、汉隶、秦篆五等，逾之师父您是百年来屈指可数的秦篆仙流，弟子佩服的紧。

    咱们仙流行规，是以下克上接任行首，下者必须将前任骗至穷途末路才能取而代之，弟子章羽有幸上位，全托师父教导有成，继承福荫，弟子一刻不敢懈怠，愿殚精竭虑光大门楣。

    如今二十年过去，弟子又要打扰您的安息。

    望师父在天之灵见谅。

    &rdquo 他上完香，慢吞吞地起身，转身往外走。

     跟在阿东身后的是一位年长门徒，他拧拧眉，紧走了几步，正色道：&ldquo行首，你真的派人打开了逾之先生在南京的旧墓？&rdquo 章三爷冷酷地点头：&ldquo不开，不足以解开疑虑。

    万一有人冒充师父后人，骗到我仙流门上，岂不贻笑大方？&rdquo 年长的门徒眉头紧锁，脸色难看地盯紧了章三爷的眼睛，忿然说道：&ldquo我俩是同门师兄弟，恕我说句不好听的话，你掘坟开墓是欺师灭祖，心中一定有鬼！&rdquo 章三爷扭头看了看他，淡然说道：&ldquo师兄您德高望重，可别说些蛊惑人心的话，让我难堪。

    在我仙流门中，我所做一切皆是为了仙流门，何来心中有鬼？师兄年近六十，还是停留在行草阶别，真是遗憾，阿东，你提笔作局，给老人家一个归宿吧。

    &rdquo 阿东赶紧点头。

     那年长门徒脸色变了又变，冷哼一声，拂袖而去。

     章三爷锐利的视线扫向其余人，冷冷地问道：&ldquo谁还有异议？&rdquo 众人战战兢兢地摇头，齐声道：&ldquo不敢，但凭行首作主。

    &rdquo 章三爷掸掸衣袖，阔步往前走去。

     阿东挥挥手，摒开其余几人，独自跟上了章三爷。

    待到无人之处，他才从怀里拿出一封密封的牛皮信笺交到章三爷手中：&ldquo行首，南京的电报。

    他们已经打开了师父和易阳之主柳烟合葬